最近,《中国诗词大会》让一个叫武亦姝的高中生火了,同时也让更多的人看到了一个别样的董卿。
在第八场中,百人团中有一位选手提及自己的父亲是盲人,却一直保持着阅读盲文书的习惯,董卿由此想到了阿根廷著名作家博尔赫斯,并引用了那首著名的诗:
上天给了我浩瀚的书海,和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即便如此,我依然暗暗设想,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
准确地说,这是对博尔赫斯《关于天赐的诗》(又译作《天赋之诗》《天禀》等)的化用,前面两句是对博尔赫斯诗句的提炼,最接近之句见于浙江文艺出版社于1999年推出的《博尔赫斯全集》,林之木、王永年译。全诗如下:
上帝同时给我书籍和黑夜
这可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我这样形容他的精心杰作
且莫当成是抱怨或者指斥
他让一双失去光明的眼睛
主宰起这卷册浩繁的城池
可是,这双眼睛只能浏览
那藏梦阁里面的荒唐篇什
算是曙光对其追寻的赏赐
白昼徒然奉献的无数典籍,
就像那些毁于亚历山大的
晦涩难懂的手稿一般玄秘
有位国王
傍着泉水和花园忍渴受饥
那盲目的图书馆雄伟幽深,
我在其间奔忙却漫无目的
百科辞书、地图册、东方和
西方、世纪更迭、朝代兴亡
经典、宇宙及宇宙起源学说
尽数陈列,却对我没有用场
我心里一直都在暗暗设想
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
我昏昏然缓缓将空幽勘察
凭借着那迟疑无定的手杖
某种不能称为巧合的力量
在制约着这种种事态变迁
早就有人也曾在目盲之夕
接受过这茫茫书海和黑暗
我在橱间款步徜徉的时候
心中常有朦胧的至恐之感
我就是那位死去了的前辈
他也曾像我一样踽踽蹒跚
人虽不同,黑暗却完全一样
是我还是他在写这篇诗章
既然是厄运相同没有分别
对我用甚么称呼又有何妨
格罗萨克或者是博尔赫斯
都在对这可爱的世界瞩望
这世界在变、在似梦如忘般
迷茫惨淡的灰烬之中衰亡
世界,很不幸,是真实的;
我,很不幸,是博尔赫斯。
——《探讨别集》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Jorge Luis Borges ,1899年8月24日-1986年6月14日),阿根廷诗人、小说家、散文家兼翻译家,被誉为作家中的考古学家。
1955年,博尔赫斯被新政府任命为阿根廷国家图书馆馆长,并任职十八年之久,这也是他一生最引以为傲的职业。不幸的是,他当时因严重的眼疾,双目已近乎失明。他自嘲地说:“命运赐予我80万册书,由我掌管,同时却又给了我黑暗。”
他生前一共出版了诗集14部、短篇小说集6部、随笔集10多部,还有一些访谈、演讲等零散作品,他的文风独特而怪异,被称为“作家中的作家”,有点类似文学界的蒂姆·波顿。
博尔赫斯曾说:“一切伟大的文学最终都将变成儿童文学。比如爱伦·坡的作品,比如《一千零一夜》,孩子们单纯地沉迷于手中的书。”
值得一提的是,博尔赫斯非常喜爱中国文化,其作品《小径分岔的花园》是一篇带有中国元素的短篇小说,也是他的短篇小说代表作。他受中国哲学的启发,认为时间交叉的多径结构“是一张正在扩张、变化、分散、集中、平行的网”。
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属于全世界,你们在进来之前已身在其中,你们在离去之后仍身在其中。
——《小径分叉的花园》
“在我看来,博尔赫斯和中国的鲁迅是我们文学里思维清晰和思维敏捷的象征,前者犹如山脉隆出地表,后者则像是黑暗陷入了进去,这两个人都指出了思维的一目了然,同时也展示了思维存在的两个不同方式。一个是文学里令人战栗的白昼,另一个是文学里使人不安的夜晚;前者是战士,后者是梦想家。”
——余华《博尔赫斯的现实》